傍晚,孙牧从外归来。 他买了一束花,纯白色的玫瑰,花朵开得丰神凛冽,幽香馥郁。 他神色安静,瞳仁颜色深,似浓墨晕染了,能倒映出玫瑰花的娇影。 张南姝瞧见了,也挺高兴的。 她接过来,吩咐女佣寻一支天青色的花瓶出来:"摆我床头柜上。" 夫妻俩一起吃了晚饭。 孙牧问她:"今天忙什么了" 张南姝:"就在家里。家务事,大嫂那边去了一趟。" 也投桃报李,问他,"你出去做什么" "去了趟大总统府,大少请我喝茶,问起一桩铁矿生意。"孙牧说。 张南姝立马看向他:"什么铁矿" "晋城的。聂家的铁矿,不是你的。"孙牧道。 张南姝:"……" 她撇撇嘴,去喝手里的红枣乌鸡汤。 喝了两口,张南姝随意对女佣说,"汤太腻了。" 女佣道是,急忙记下。 孙牧喝了两口,也说:"夏天喝这种汤,的确有点腻了。做些素汤。" 女佣看了眼张南姝。 张南姝气得心梗。 后来这女佣被乳娘说了一通,调她去做别的事,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吃饭。 姑爷和小姐说话,小姐没反对,佣人就得一口答应下来,而不是当场去看小姐的脸色。 ——挑拨离间还是怎么的 难道还要小姐夸你一句忠心吗 饭后,夫妻俩在庭院散散步。帅府院子大,足够他们走一圈的。 闲聊琐事,话题还算融洽。 回到院子洗了澡,夫妻俩上了床,孙牧过来拥抱张南姝的时候,张南姝想要躲:"别。" "怎么" "你得等一等,今天不行。"张南姝说,"我想和你聊聊。" 孙牧依靠着床头坐好,安静看着她侧颜:"床上有什么特意需要聊的" "自然是聊房内的事。"张南姝说。 她沉吟片刻,才道,"我知道应该尽快有孕,这事宜早不宜迟。可我没准备好。" 不管如何分析,及早怀孕都是有必要的,能安稳人心,也能更巩固她在军中和社交上的地位:有孕的帅府千金,份量又不同。 可人心不是珠算,可以随意拨动到最好的数目上。 "……我想到年底再怀孕。"张南姝说,"一来,年底肯定还是会有波折,到时候把怀孕当一张牌打出去;二则,我自己也调养身体。 爹爹生病后,我照料他多时,心力憔悴的,身体也不算太好。" 孙牧静静听着:"你的意思是,我从今晚开始到年底,不能和你同房" 张南姝待解释。 当然不是。 她还需要了解他,更清楚知道他这个人。 不成想,孙牧不等她说,只顾道:"我不同意。我是你丈夫,这件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张南姝气笑了。 她要是个小性子的,这会儿非要和他闹。 她都没说什么,他就自说自话。 "孙牧,你好大胆子。"张南姝笑道。 她声音不高。 孙牧搂紧她。 他长臂一收,将她抱住:"你又不是要找个胆小鬼做丈夫。南姝,你我夫妻不是玩闹,而是真实的。我已经睡了一个多月的地铺。" 这是他最大的诚意。 他没有焦虑,而是等待着。 他给足了耐心。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往后都睡地铺。"他道。 张南姝推搡他:"热,你先松手。" 她坐正,整了整略微有点松的衣襟,"我没打算让你睡地铺。我朋友猪猪,就是颜小姐,她是个神医。" 孙牧眸光深深落在她脸上。 张南姝被他看着,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儿。 她不和他对视,继续道:"她说她有办法。" 张南姝简单说了颜心的两个办法。第一个是用药,这个月先服用;之后,颜心会用羊肠做好东西,送过来。 "药材和羊肠我已经买好,送到她那里。炮制需要等一段时间。"张南姝说,"不会让你做和尚。" 她看向他。 孙牧神色并不见波动。 他仍是认真看着她。没有恼火,是一种无波无澜的平静,深邃藏匿住,不见端倪。 张南姝在这样的目光下,莫名发窘。 她好想捏住他的脸,打他几下,却又不太敢放肆。孙牧不是那种愿意陪她玩闹的性格。 "……这样也不行"见他半晌不答话,张南姝恼了。 孙牧:"南姝,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愿意生孩子,还是不愿意生我的孩子" 张南姝彻底恼了。 她愤怒:"不生你的,我去生个野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传出去,我很光彩是吗" 又道,"我比你尊贵,我有军队、城池和矿。威望与尊严,我的更值钱,你脑子里想什么鬼东西" 她愤而下床,"跟你讲话,半天都看不出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开口,说一句蠢得我爹妈都要从地下爬上来的话。" 想到自己的爹妈,张南姝又怒又悲,差点没哭出来。 孙牧也下床,搂抱住她。 张南姝还想要骂几句,唇被他堵住了。 他的吻,从激烈转到温柔,小心翼翼呵护着她。 张南姝不知不觉中,和他重新滚到了床上,被他压在了身下。 "对不起。我下次会快速回答你的问题。哪怕不回答,也让你看清楚我的态度。"他说。 又说,"南姝,我们是新婚夫妻,需要慢慢磨合。你骂我、打我,但不能提分床、分房。" 张南姝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心里怒气散了大半:"我没提分床。" 孙牧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又细细吻着她:"好,我同意。你说暂时不想要孩子,我等你准备好。" 张南姝:"你一开口就这样说,我也不会生气。" "我现在知道你是个急性子了。往后我会这样,先把我的决定告诉你。"孙牧笑道。 张南姝:"……" "颜小姐给你的药,拿到了吗"孙牧问。 张南姝:"还没有,她要配置,等几日。" 孙牧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先去趟净房。" 他出去了。 张南姝:"……"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张南姝原本等他的,可她太累了,眯眼打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室内搁了冰,凉丝丝的很舒服,孙牧将薄被盖住她臂膀,在她身侧躺下了。 他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