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跟在凌玖玖身后,进了最尽头那间大办公室。“凌总什么意思?”他神情不阴不阳的。刚才,他在凌玖玖手机上看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个档案袋,牛皮纸袋外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邱天全部资料(装修、采购、办公等)”。他的心当时咯噔一下,后背噌的一下就感觉到一股冷风。他认识的江秋映,跟一般雷厉风行的女老板不同,一直和和气气的,说话很温和,是个好脾气的女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江秋映在产品开发上很有一股钻劲,也有天赋,市场第六感很准确。最关键的是,江秋映对他很不错,充分尊重,充分信任。他认识的凌玖玖,虽然是个年轻姑娘,但决不冒进,比他见过的年轻人都稳重。不怎么爱说话,不苟言笑,情绪稳定的很,看不出来脾气好不好,做事似乎比她妈还保守。他不喜欢跟凌玖玖打交道,不仅仅是因为职位竞争,更因为这个年轻女人总是很严肃,跟江秋映面前他偶尔还能说笑两句,跟凌玖玖,只能有一说一,压根没有说笑的勇气。记得有一次,中高层聚在办公室开会,会议快结束时,行政部拿来了一些茶点和水果给大家小憩,一个男同事拿起一根香蕉来吃。他当时没忍住,跟男同事讲了句荤笑话:“小齐你吃香蕉的样子好淫荡!”男同事们哄堂大笑,几个女同事都默不作声。这时凌玖玖刚好接完电话进来,听见了那句话,她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抬头看着他:“跟邱总开会总是欢声笑语的,气氛好。记得邱总也有个女儿是吧?”他连忙正色道:“对,十九了,正在上大学。”“有些笑话如果对自己的女性家属不能说出口,那么其他女同事在场的时候就同样不适合说出口。邱总得给男同事们以身作则啊。”男同事们当场讪讪不语。他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从那时就烦上了凌玖玖,这女人不识趣。不过是开个玩笑,他以前上班的商业地产公司,颜色笑话专门要在女同事在场的时候讲才有趣,玩笑而已,干嘛那么当真。此刻,凌玖玖从办公桌后面的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正是刚才手机照片中的那个。“这是什么?”他强行压抑住心跳,笑得晦暗不明,问道。“邱总可以打开看看。”凌玖玖说着,气定神闲的端起一杯茶,把身体舒服的窝进椅背里。邱天打开那个档案袋。里面分门别类,是五份装订好的文件。只看了第一份,他就冷汗直冒。是他主持公司店面装修期间,所有的报价单、工程造价和合同。这倒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后面附了一份店面装修时实际的用料品牌和用量及价格。比如水龙头,报价单上写的是TOTO,合同上的供货方也写的是TOTO,公章是TOTO的合同章,但是实际用的是一个叫惠通的杂牌。甚至还附了一份惠通公司的天眼查信息,这家公司跟TOTO没有任何关系。同时这份文件最后还附了一份惠通的官方报价。自然是跟报价单和合同上的金额出入很大。报价单后面,还放了一张名片,是TOTO的法务处律师的名片。邱天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