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红岩听完厉元朗的话,眼睛瞪得老大。 她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开口,毕竟涉及到娘家人。 一边是尚未出世的外孙或者外孙女,一边是亲哥哥,两头都是亲骨肉,一时让她难以抉择。 后来,大哥谷政川专门找到她,谈了很久,分析利弊得失,谷红岩才最终点头答应,试一试说服老公水庆章和女儿小月。 水庆章听完和厉元朗一样,头摇成拨浪鼓不说,还怒斥谷红岩,说谷家欺负人,欺负厉元朗。 怎么,第一个孩子不姓厉也就算了,第二个又过继给谷家人,还姓谷。 难道你们谷家是高干,谷姓就高贵。 厉元朗来自于平民阶层,厉姓就低贱。 这只是其一。 其二,孩子从小离开父母,缺少父爱母爱,这对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 其三,最不能容忍的是,把孩子送走,会让孩子误以为被父母抛弃,会记恨父母一辈子,这个结不好解,或许永远解不开。 还有最后一个,这对于厉元朗和水婷月不公平。等于逼迫他们把孩子送到别人怀里,即便那个人是亲舅舅,那也不行,没有人情味。 可谷红岩却劝说他,谷政纲明确表态,孩子是以孙辈过继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肖颜经历了丧女之痛,不打算在国外奔波了,想调回京城工作。 肖家算不上大门大户,但在京城也不是普通人家。 老爷子尚在人世,家族里更有官至副部级的大员。 且肖家人丁不旺,尤其第四代,一个没有。 如果这个孩子一旦进入肖家序列,会是肖家极力培养的对象。原因在于,肖颜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女儿,到现在都视若掌上明珠。 爱屋及乌,对待这个孩子肯定会一百个好,不会差的。 还有,高层已经找谷政纲谈过话了,他马上就要调到另外一省担任省里二把手,政府一把手。 他的发展可比水庆章快多了,提拔安江省三把手只是过渡,就为这一步做准备的。 主要是沾了老爷子的光,高层考虑到老爷子去世,是送给谷家一个安慰奖。 谷雨一事,谷红岩彻底失算,看样子谷政川是想违背老爷子意愿,不打算扶持谷雨的将来了。 但是谷政纲不同,他没孩子,只能把全部的爱给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家伙身上。 如此一来,这孩子或许比他哥哥发展要好。 还是那句话,无论怎样,厉元朗和水婷月都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她和水庆章永远也是孩子的外公外婆。 要是跟随在厉元朗他们身边,看这情况,肯定不如在谷政纲那边。 天下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好 水庆章思来想去,彻夜难眠,终于被现实打败,勉强同意。 今天中午,他特地回来,就是想要说服厉元朗接受。 可厉元朗的一席话,他又感觉说的没毛病,无法反驳。 就在谷红岩正要辩解之际,他一把抓住老婆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讲了,并说:元朗说的在理,我们先不讨论这事,先吃饭。 可想而知,这顿饭吃的相当别扭。 厉元朗只吃了半碗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以去看小谷雨为由,直接上了楼。 小月,你是怎么跟厉元朗说的,你看看他那样子,简直就是小市民眼光,啥也不是。实在憋不住了,谷红岩望着楼上撇了撇嘴。 他不同意,就这么简单。水婷月白了母亲一眼,忽然又有反应了,马上捂嘴跑进卫生间。 谷红岩见状,麻溜跟过去帮女儿。 水庆章也不吃了,走进书房,拨通谷政纲的电话,叹气道:二哥,我是庆章,孩子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元朗说得对,无论贫穷富贵,他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我们不好拆散他好拆散他们。 电话那头的谷政纲听到此话,无奈而又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尊重元朗的选择。 挂断电话,躺在沙发上拿着女儿遗像抹眼泪的肖颜,擦拭双眼问:谁来的电话 是庆章,他告诉我厉元朗不同意,孩子的事我看就不要做打算了,或许咱们可以试着领养一个。 那能一样吗肖颜腾地坐起来,怒目而视道: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家柳烟转世投胎,我昨晚都梦见了柳烟了,她亲口告诉我的…… 提起女儿,肖颜忍不住再度泪流满面,掩面痛哭起来。 谷政纲何尝不难受,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到现在,他眼前始终回现出女儿烧成焦炭的遗体。 人在这时候最容易丧失理智,谷政纲的心思又活泛了。 他想了想,一个电话打给大哥谷政川,把这事说了一遍。 谷政川通话时,正好谷闯也在。 等到老爸挂了电话,问清缘由后,谷闯手里摆弄着手串,眼睛眨了眨,说:爸,厉元朗可真够轴的,放着孩子的光明未来不要,这不是自私吗。 还不因为你,瞎出什么馊主意,弄个转世投胎出来。你二婶就信你的屁话了,坚信小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柳烟投胎,谁劝都不好使。 谷政川气呼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就知道钻进钱眼里,眼睛里除了歪主意就是生意。 谷闯不以为然,摸着下巴思绪片刻,眼珠忽然一转说:爸,你说要是厉元朗摊上点什么事,他自己摆不平,让我二叔出面帮他摆脱危机。作为交换条件,他同意把孩子过继给我二叔,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你呀,竟出歪主意,没一点正能量。谷政川嘴上责备儿子,心里却在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啊。 厉元朗是在次日中午返回戴鼎县,随着冬捕节日期的临近,县委、县政府各个部门都开始忙碌起来。 接下来数日,厉元朗马不停蹄下乡检查冬捕节的准备情况。 永年乡中光村作为分会场,全村到处插着彩旗,拉着横幅,已然有了节日氛围。 在乡党委书记李万龙、乡长何贵,以及中光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陶思瑞等村委们陪同下,厉元朗一行人参观了村里,尤其拐三拐的捕鱼现场。 询问陶思瑞的一些细节,还特地见到了从外地赶来的鱼把头王老汉。 老人家年近七旬,干瘦但是身子骨硬朗。 鱼把头顾名思义,就是捕鱼队伍的首领,手下有几十个渔民。 得知王老汉几天前就来到拐三拐了,探查这里鱼群聚居情况。 厉元朗和王老汉站在冰面上闲聊起来。 知道他从十八岁开始捕鱼,到如今已有五十多年。 鱼把头好当吗厉元朗笑问。 王老汉掰着手指头掷地有声说道:当鱼把头要具备三个条件,技术要过硬,你们领导要信任我,还要有领导能力。这一网下去成千上万块钱,几十个人的队伍,既要打到鱼,还要保证大家安全,责任大压力也大啊。 王师傅,以您的经验看,这里的情况如何 老王头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放眼望向河面,说道:我这个鱼把头,别的能耐没有,寻找鱼群还是有点眼力的。 我只要在冰面上这么一走,就知道鱼在什么地方。它在里面喘气,小气泡是小鱼,大气泡是大鱼。还得看鱼动弹不动弹,鱼泡要是在里面逛,就说明这鱼没走,还在这地方。这就叫做鱼知水性,人知鱼性。 厉元朗更关心的是,拐三拐这里,如果一网下去,能打多少鱼出来。 毕竟是头一次搞这种活动,万一请来四面八方的客人到场,大家兴致勃勃等着,结果拉上网来一看没几条鱼,扫兴不说,洋相可就出大了。 听了厉元朗的询问,王老汉捋起胡须,眯缝着双眼看向冰面,思考起来。 把厉元朗的心都给吊起来,静等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