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也就说说罢了,这些事不急,咱们静观其变,见招拆招。许清宜道,朝廷那边还没稳下来之前,都不宜掀起风浪。否则一个不小心,要罚去流放的倒霉蛋,可能就不止平阳侯府那一家子了。临哥儿却想得更多,他们固然想保密,但勇国公那边,庶子承爵,若是知晓嫡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指不定怎么闹法。娘,您要仔细叮嘱勇国公夫人,千万别泄露了消息。临哥儿道。现在风头火势,若是真的不小心将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为了爹的清誉,他到时也只能和将军府切割。嗯。说实话,许清宜也很担心。不过没有在孩子面前说。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了,没有别的。许清宜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温声叮嘱道:临哥儿,躺着看书伤眼睛,以后注意点。古代可没有制作精良的眼镜,近视太严重会影响仕途的。临哥儿微窘,闷声道:知道了。他很少躺着看书,统共就这么几回,还被娘抓到了。得到临哥儿的准信,许清宜又将勇国公夫人约了出来,为了打掩护,这次约在靖远侯府。勇国公府的人,以为勇国公夫人前去靖远侯府打牌,怎么都不会怀疑。到了靖远侯府,靖远侯夫人并不清楚她们是约好的,十分惊讶地道:今天吹的什么风,竟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勇国公夫人倒还好,这位老夫人虽然年近六十了,但身体还很健朗,也喜欢出门,隔三差五就会出现。而许清宜则是真正的稀客。许清宜笑笑道:是我来得太突然,打扰舅母了。说的什么话,舅母盼着你来还来不及呢。靖远侯拉住许清宜的手。随后又招呼勇国公夫人,笑道:今儿个您想跟谁打,我给您叫来。都这个点了,你们已经开始了吧勇国公夫人听着有打牌的声音,抬眼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牌桌那边已经坐满了,便笑呵呵道:既然这样,我和谢夫人在这里说说话,一会儿有人来了再打。靖远侯不知道许清宜和娘家大姐不和,就觉得沾亲带故,左邻右里的,大家关系都不错,就笑看着外甥媳妇:清宜觉得呢也好,我和勇国公夫人说说话。许清宜说道:舅母去忙吧,不必招呼。靖远侯夫人点点头走了,只剩下许清宜和勇国公夫人在这里。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撇下各自身边的丫鬟嬷嬷,向院子的深处走去。这是一个待客的前院,她们往里走,倒也不怕冲撞了哪位主子。谢夫人,结果如何见周围没人,勇国公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许清宜暗道,这位国公夫人真是爱孙心切啊,情绪溢于言表,于是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结果:临哥儿确实是陆家血脉。勇国公夫人一愣,随后满脸激动,松了口气:太好了,好好好!随后双掌合十,朝着某个方向拜拜,虔诚的样子令人动容。许清宜理解这种心情,因此没有打扰对方。直到对方稍微冷静下来,热泪盈眶地看着她说:我就知道临哥儿是陆家的血脉,我这个做祖母的不会看错的,这就是血缘。许清宜真心恭喜:临哥儿能存活下来不容易,如今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和身世,我很替他高兴,也恭喜凝渊公子,终究是给陆家留了个血脉。是啊。勇国公夫人不住地点头,已经泣不成声。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又缓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然后才拉着许清宜问:临哥儿知晓此事吗许清宜一顿,说道:知晓的,他接受自己的身份,不过希望贵府先保密,等朝堂安稳了再行商议,毕竟……她欲言又止,旁敲侧击了一句:抛开他爹的立场不说,贵府的情况也比较复杂,若是临哥儿的身世曝光,恐会引起纷争。是啊,勇国公夫人的眸光暗了暗,自然知道许清宜的话中之意,半晌后点头笑笑:好,我明白了,临哥儿很聪慧啊,一切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等以后……府里复杂的情况,他们自然是要解决的。勇国公夫人的话没有往下说,许清宜却隐约猜到了些许,心中发紧,莫非对方想废掉现在的世子陆启铭如果是这样,自己和许亭筠的梁子就结大了,许清宜暗想。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麻烦。开心过后,勇国公夫人神情哀伤地看着许清宜:谢夫人,关于临哥儿的娘,可有什么消息她可怜的儿媳妇,定然是遭了诸多苦难,才把临哥儿生下来,想到这儿,勇国公夫人就止不住泪水涟涟,十分伤心。看她这么伤心,许清宜简明扼要道:临哥儿娘被拐子卖给了一个无赖,神志不清了,在临哥儿七岁那年,被无赖打死。勇国公夫人垂首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您保重身子,临哥儿还要您看顾呢。许清宜拿出手帕,递到对方手里,叹息一声:那无赖后来还勒索临哥儿,所幸已经被我们送进地牢,现在双腿残废,生不如死。他还活着勇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哭着咬牙道:那千万不能便宜了他,一定要折磨的他生不如死才好。许清宜深有同感,是的,刘贵这个凶手现在不能死,要把他留给恭王府泄愤,这样恭王府的愤怒才有出口。嗯,您放心,凶手不会好过的。回头她就跟谢韫之说一声,让谢韫之去打点。沉默片刻,勇国公夫人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问道:临哥儿喜欢吃什么呀或许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这可把许清宜问住了,卡壳了一下说:临哥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不喜欢的倒是有一堆。然后她就开始数,那些临哥儿不喜欢的食物和东西。勇国公夫人:……听起来乖孙还怪难养的,多亏了遇到一个有耐心的养母,衣食住行,样样都给安排了最好的。‘是了,他喜欢看书。许清宜说。喜欢看书勇国公夫人终于听到了一个自己能办的,忙道:他爹收藏了一屋子书,不少孤本古籍,回头我整理整理,给他送去。那敢情好。许清宜笑道。谢韫之也收藏了很多书,只是不知道和凝渊公子比起来,两人谁更胜一筹二人说完话,就回到打牌的屋里去,既然说了是来打牌的,总要摸两把再回去。回来了靖远侯夫人高兴地招呼,指了隔壁的那张桌子道:现在有人来了,两位快就坐。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道婷婷嫋嫋的倩影,操着一口江南地界的吴侬软语:还有我的位子没声音很好听,许清宜不由看了过去,然后发现那姑娘也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打量。自从嫁给谢韫之后,许清宜对别人的打量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得被冒犯了,毕竟好奇国民白月光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是人之常情。是以许清宜大大方方地微笑回去,看吧看吧,她这张脸很拿得出手,自认为身材也是无可挑剔的。当然了,就算没有脸和身材,她也不会惧怕别人的目光。人只有活到了一定的年纪才知道,人这一生终归是和自己相处,只要自己接纳了自己,别人的看法根本无所谓。竹姐儿,你怎么来了看到自家侄女闻竹出现,靖远侯夫人略微有些小紧张地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打牌吗平时请你都不来。姑姑。闻竹嫣然一笑说道:听说来客人了,打牌凑不够一桌,我就不请自来了。说罢,目光再次落到许清宜身上:这位就是表嫂吧常听姑姑说起,今儿个倒是第一回见。靖远侯夫人闻言,只能为她们作介绍了:是的,这是你韫之表哥的夫人,清宜。随后又对许清宜说:清宜,这是我的娘家侄女,叫闻竹。许清宜微笑颔首:闻竹姑娘好。表嫂好。闻竹笑容明媚,福了福身。竹姐儿,你过来我这桌,我来陪国公夫人她们。靖远侯夫人见状,赶紧安排。闻竹看了姑姑一眼,倒也没有异议,只是暗暗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姑姑是怕自己说错话,冲撞了表嫂。安排妥当,众人坐下,靖远侯夫人小心地看了看许清宜的神情,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就安心了。清宜,我听说你最近给人保媒了她问。是啊,您也听说了许清宜一边看牌一边笑道:男方是韫之的副将,二十好几了还未定亲,韫之便托付我帮着看看,昨儿已经下聘了。真快。靖远侯夫人忽然心血来潮,说道:韫之身边还有什么青年才俊没说亲的我府上好几个姑娘也到了相看的年纪。隔壁的闻竹竖起耳朵,知道姑姑口中的待嫁姑娘,肯定囊括自己。许清宜一想还真有,就笑道:府里还有一位举子,目前是珩哥儿的西席,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估计也快出结果了,排名定然是不错的。靖远侯夫人一向对读书人挺有好感的,追问:什么年龄,家底如何二十三四左右。许清宜如实说:是寒门士子,这点不瞒您,所以您慎重考虑。寒门士子靖远侯府的门第也不低,若只是进士而没有家底,他们这种人家恐怕看不上。靖远侯夫人就没有往下问了。许晴宜识趣地打住话头,暗叹,进士是进士,状元是状元,回头若是靖远侯夫人又后悔来找,她这边铁定是不能再议的。否则对沈知节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