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太阳很猛,菌子很快就干了,林绵绵时常去翻动,这样才晒得均匀一些。陆家人下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晚饭是林绵绵是三个人一起做的,陆野杀鸡褪毛,陆飞烧火煮玉米粒。这种玉米粒,不是刚刚剥下来的那种一粒一粒,而是磨碎成米粒般大小,玉米粒熬粥吃非常顶饿,就是太费时间,要熬得久一些才能软烂。陆家柴火多,不用省,陆飞从下午熬到傍晚,熬得软烂,吃起来又香又糯,要是那些舍不得柴火的人家,熬不久,吃着就有些喇嗓子。林绵绵以前在知青点吃就是还硬邦邦的玉米粒,很难吃,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感觉。晚饭的时候,陆家很热闹,林绵绵熬了一道鸡血藤鸡汤,味道很鲜,怕陆家其他人受不了中药味,她另外熬了一锅野菌鸡汤。一只鸡分成两份煮,林绵绵自然是和吴秀秀一起喝的鸡血藤鸡汤,她建议陆燕一起喝,因为鸡血藤对女性好。结果陆燕朝她冷哼一声,不喝,林绵绵也懒得理她,自顾自喝自己的汤,期间陆野还一直给她夹鸡肉吃,把陆燕气得鼻子都快喷火了。饭后,林绵绵想去把今天的脏衣服洗了,陆燕却一个人霸占着水井,她想了想,还是拿着皂角去河边洗。陆家离河边很近,路上也没什么杂草,河边上有几块光滑的大石头,一个娇小的人影蹲在上面捶打衣服。林绵绵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这边洗衣服,上前想打个招呼,发现洗衣服的人竟然是刘丽。“你怎么来这里洗衣服?”听到声音,刘丽猛然抬头,在看见是林绵绵的时候,眼底竟然闪过一丝失望。没人在这里,刘丽也懒得装,她白了林绵绵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管我!河又不是你家的!”“你不会是来偶遇陆野的吧?”三水村中间有一眼水井,因为河边离知青点有点远,平时他们都是在那里打的水,陆家附近的河比村里的井还远。刘丽能扛着衣服来这边洗,林绵绵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偶遇陆野。被猜到心思,刘丽恼羞成怒:“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是胡说八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林绵绵不想和刘丽浪费时间,提着木盆正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她的视线忽然看见一片熟悉的布料。她动作一停,拿起一根小木棍,挑起那块布料一看……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嘴巴吃惊地张开,几秒后,不可置信地开口:“刘丽,你那天来陆家,是来偷男人的裤衩子?”“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裤子”刘丽抬头一看,惊慌失措地想抢回来。林绵绵手一抬,躲过了刘丽的动作,比她矮的刘丽死活抢不到,又害怕被人看见,跺跺脚,拿着没洗好的衣服跑了。“我的妈呀……”林绵绵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出来洗个衣服就碰到这么炸裂的事。刘丽竟然还有这种爱好!林绵绵就那样挑着裤衩子打量,她在想,这个裤衩子到底是谁的?瞧着尺寸还挺那个啥的……“等等,这个裤衩子不会是……”想到那个人可能是裤衩子的主人,林绵绵的手僵硬了,她定在原地,裤衩子随风飘扬。咔嚓一声,小木棍承受不住重量,断了,裤衩子掉落在地,林绵绵瞪圆的眼眸里映出陆野的身影。陆野:“……?”林绵绵:“……!”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一时无言。寂静的空气渐渐变得滚烫,一丝丝怪异的尴尬弥漫在两人周围。陆野满眼复杂地看着林绵绵,艰难开口:“我……找了它很久。”林绵绵满眼生无可恋,她感觉自己就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该死的刘丽!!林绵绵扔掉手里那半截木棍,白嫩的小脸爆红,羞耻地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拿你裤衩子!!”陆野被这一幕冲击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愣在原地,凤眸微微瞪大,嘴巴动了动,无言以对。他现在该怎么办?是过去拿,还是就送给她了?他原本是来河边洗澡的,没想到会碰见这一幕。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都需要偷偷摸摸地睹物思人……“不是……你听我说……”林绵绵磕巴着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甚至还指天发誓,连指三次,才勉强让陆野相信。最后林绵绵羞耻到衣服都不洗了,抱着木盆飞快小跑回陆家。一进门就听见陆婶问:“林知青,你看见阿野的裤衩子了吗?”林绵绵浑身一震,不是吧,谣言传得这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跑了……林知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不知道,我不知道!”啪的一声,林绵绵逃命般躲到房间里,整张脸红得跟苹果一样,滚烫滚烫的。门外,陆野跟在林绵绵身后回来,对陆婶说:“婶,不用找了,我找到了。”“找到就好……”接下来陆婶在说什么,林绵绵已经听不见了,她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恨不得就这样把自己捂死。作孽啊,她为什么要去河边洗衣服?不去就啥也没发生了!这天晚上,林绵绵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有一条长着翅膀的裤衩子,拿着一把黑色的小叉子,拼命地追着她叉。吓得她天还没亮就醒了,隔壁厨房已经响起了做饭的声音,应该是陆家人起来做饭了。林绵绵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才开始蔫巴巴地起床刷牙,这噩梦做得她连牙膏都没力气挤了。牙膏是在供销社买的白玉牙膏,牙膏皮是铝做的,可以攒着换水果糖或者玻璃球,小玩具等等。洗漱完,林绵绵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她等下要去上工,陆野应该不去,这样他们今天应该没什么机会说话,她就不用尴尬了!然后再过几天,这件事情就这样稍无声息的翻篇了!做好思想准备,林绵绵打开门,一道正在劈柴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