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菲五官也立体,眼窝塌陷深,此时更深,深到能到眼眶的骨廓,皮包骨的阴惨。郁梨不躲不避,立的笔直。她始终缄默,傅文菲形容越来越颓丧。总有人称赞郁梨比她聪明,她无法确定是否被郁梨看出端倪。傅瑾时没感情,心狠手辣,至今没有在董事集体请问中表态。对她句句回应,态度宽和,十之八九是有所预备。而梁正平为回国已经毫无顾忌了,那点亲情于他不如废纸。她夹在两父子中间,是棋子,是工具。什么时候被舍弃,什么时候被碾死,一点由不得她。唯一机会是郁梨恨她,反对她留下,冲过来撕打她,抵抗中婚纱绊倒她,她倒地出血进医院,躲开利用指使。如今,全然破灭。像是挣扎一圈,逃了几万里,抬眼丧钟依旧在,声声蔓延的寒意透彻骨髓。而傅瑾时视线更冷,她牙齿打颤,“谢谢——哥哥。”…………………………傅文菲搬回傅家消息一传来,周大志即刻播电话。内地拨香江号码要加825,响了七八声,对方谨慎没接。周大志又打第二个,两声后,对方接了。林兰峰的声音。“哪位?”周大志自我介绍后,真诚又直率,“林先生,我们梁董最近全球环游,才得知郁梨小姐寻到亲人,想同您和贵姐聊一聊。”林兰峰正在开会,碍于旁人在场,他没有太直白,“我知道一位梁董,他现今在南省。”周大志笑呵呵答,“那位梁董刚上任,我说的这位梁董,执掌梁氏集团近四十年,根基深厚。”林兰峰来了点兴趣,意味深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浪如果已经被拍在沙滩上,恐难在起风浪。”内陆网络信息都爆炸了,周大志不信林兰峰不知道清溪谷。既然知道清溪谷,就算林兰峰看不出来,林娴姿一定会懂。只是父子相残,终究不能点明,他这通电话是游说,也是蛊惑。“林先生误会,梁董非是要起风浪,而是作为父亲,一腔慈父心肠。”林兰峰斜睨秘书一眼,秘书扬手,会议室里经理部长纷纷起身,静默退出门。“怎么说?”周大志喝茶,润了润喉咙,“梁董养育郁梨小姐二十余年,她从小最黏梁董,三四岁时,梁董每次开董事会,都要把抱她在膝头,父女感情深厚。知道郁梨小姐找到亲生母亲,不舍又欣慰。”“但梁董已经退休,实在没有预料小梁董竟会如此悖逆,只因一己之私,就禁锢郁梨小姐,强迫她答应婚事。郁梨小姐不愿,找人辗转向梁董求救,梁董这才知晓。”林兰峰讶异,“郁梨向梁正平求救?”周大志嗓音十分疑惑。“您很惊讶?女儿遇见难事,求救父亲,天经地义呀。”林兰峰,“可我听说,梁正平并不喜欢郁梨,郁梨在冰岛上失踪,是傅瑾时抛下一切去找她,而你的梁董,在着急办她的丧事。”周大志试探问,“您了解郁梨小姐在冰岛所经的危险吗?”“正在查。”周大志眉开眼笑,循循善诱,“那您务必查的详细,小梁董是去找郁梨小姐,还是雇佣杀人眼都不眨的雇佣兵,在大雪原绑架郁梨小姐,逼她仓皇车祸,乃至流产。”“流产,郁梨怀过孕?”林兰峰脸色陡然阴沉,急剧飙升的森寒怒意,又忍住,“冰岛的事,我们很快会查清楚。纸包不住火,你大可不必为了替梁正平达成目的,刻意胡编乱造。”“我理解您的怀疑。”周大志喟然长叹,“林娴姿女士当年早产,遗落郁梨小姐是疚心疾首的痛事,提到郁梨小姐流产经过,与母亲太有相似性,您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您所言,纸包不住火,我实在没必要骗您这一时。郁梨小姐去冰岛前,除了不是易孕体质,健健康康,很有元气。可冰岛她流产大出血,如今面色苍白,重度贫血,还与林娴姿女士一般,子宫受损,终生不能再有自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