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郁梨刚出卧室,傅瑾时正巧从外回来。老小区楼间距大,阳光充足,他跨出玄关,澄静的光影中,少见穿了全套米白运动服,胡茬也刮了,整个人眉舒目展,神采奕奕。郁梨疑惑,“你不是去上班?”傅瑾时走向餐桌,郁梨才看到他手上食盒。“早起遛弯,给你带了早餐。”郁梨听萧达提过,心脏手术三个月后,才能逐渐恢复生活常态,傅瑾时不能健身跑步。遛弯不算。“我上午只能空出三个小时。”他揭开盖子,红枣味浓郁又霸道,侵袭过来,连同他的声音。“为了不在门店周转浪费时间,选款地点定在傅家,那几个品牌已经准备好,你吃完,我们就出发。”郁梨走过去,与昨日别无二致的红枣豆浆,蛋饺,鸡鸣汤包。“我吃不下。”郁梨是真的吃不下,昨晚她一夜未睡,全程眼见网上风浪高涨到全民狂欢,梁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被扒遍了。后半夜,刘李村村民集体发布视频,人人拿着身份证,实名举报梁氏背景深厚,毁坏水源,唆使保镖殴打村民。舆论从个人私德上升到扫黑除恶,齐省公安部凌晨三点发布通告,开展调查。之前他结婚诱饵是梁氏颠覆,郁梨半信半疑,如今这声势,但凡知晓微末利害关系的,都明白麻烦有多大。傅瑾时下颌绷紧,有寒气,“吃不下,还是后悔嫁?”他脸一冷,高眉深目更加凌厉,显得周身气场强势,攻击性的压迫。郁梨没吭声,静静注视他。无法形容的感受,她很明确不原谅,被他强压,心底却没有以前的惊恐不安。这很奇怪。倘若是知道他心思,有恃无恐,那她分明清楚傅瑾时的危险性。她只要不想接受,傅瑾时迟早还会锁住她。“婚约——”“婚约,你没有后悔的选项。”傅瑾时强横截断,摁她坐下,筷子,勺子塞进她两只手。“我们结婚消息传遍网络,明天你生日,在清溪谷召开发布会,当众承认。”郁梨拧眉。风口浪尖,他一步不退。一个手段精明的商人,不会算不清得失,他非得自毁长城,所图只会远超付出。“你到底图什么?”男人状态放松了,“图你。”他不经意的,像随口一说,又像本来如此,所以轻描淡写。郁梨莫名慌乱。忍不住把她恨仇,桩桩件件翻出来,香江那时算好,一刀抵她精神迫害,强迫他自愿伏法。那剩下孩子,责任一人一半,再加上他阻挡认亲,威逼利诱结婚,零零碎碎累计到一块儿,够抵市值百亿的梁氏破产吗?他这是改变策略,买她良心歉疚?……………………郁梨少女心最重的时候,偷偷试过婚纱。仙系直筒,妖娆鱼尾,公主大拖尾,黑红色系,她都穿过。那会儿,沈黎川还是未婚夫,品牌设计师力荐他试一款白色新郎服。袖扣,胸针是权杖剑柄的红宝石徽章,戴平光眼镜,和他平常温润毓秀相差甚大。斯文,靡艳,眉目英俊的生邪气,像岛国一部校院吸血鬼动漫男主。当时留了照片,三年前她偶然翻出来,之后再不见踪影。一直有怀疑,是傅瑾时发现了。但她不敢问。此时,他从三楼下来,双排扣白西装,宽大戗驳领,胸口别艳红玫瑰,领结是丝绒红。头发也留长了,打了发蜡梳向脑后,他平时黑漆漆,不算打扮,风度就折煞人。刻意装扮了,身量宽阔挺拔,一步步从楼梯上迈下来,水晶吊灯珠串折射的五光十色,他整个人的气场英贵肃穆,位高权重,难以企及。格外引人瞩目,憧憬,忍不住想测测他厚重有多深刻,沾染他的独特与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