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想不明白,也说不下去,抓住傅瑾时的手。“可如今她已经没了,你们父子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的结果,只会让外人捡了梁氏的便宜。”“三代积累的这一份家业,还有几代姻亲绑定,梁氏承载的东西太多了。你享受了它的荣光富贵,就有责任、有义务去发扬它,保护它,而不是为了一段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的私情,把所有人的努力都毁了。”傅瑾时合上电脑,他手上输液针头还在,没用软管留置针,是输液器自配的硬针头,稍有不慎就会走针。傅母心头仿佛也被针扎遍。傅瑾时唤萧达进来,收起电脑和小桌,他在床上坐直,抽出手,“妻儿护不住,家没了,哪来的业?”傅母脊背一僵,张口几乎要斥,满腔心疼又堵住,“什么妻儿,你洁身自好,从未订过婚事。”傅瑾时盯着她,幽邃黑沉两只眼,冷冽,沉寂,凉的傅母心脏一抽,止不住发慌,想再次抓他的手,这次傅瑾时扬手撇开了。他以往是对外人冷漠,不喜欢距离过近,更厌恶身体接触,无形中划出一道高深的天堑,不可跨越,不被攻破。如今这天堑,仿佛被他在横他们之间了,傅母感受到,无法接受。“你恨我们?”傅母情不自禁有些抖,嗓音也颤,“就为了一个意外?我与你父亲是不愿那个禁忌扭曲的孩子生出来,谁会想到她——”傅瑾时面上没有起伏,眼睛却一寸寸泄露危险,寡淡中森冷的傅母脊骨冒寒气,对郁梨这个罪魁祸首更恨了。总归忍住,隐匿在字里行间,“她命不好,国外医疗不像国内,医生在外科手术上两极分化,要么精尖,要么还比不上国内一个小规培……”窗口萧达做了个手势。傅瑾时截断傅母,“理由找了一圈,不算自己?”刹那。傅母像被人掐中脖子,喉管一波波凉气倒灌,强作镇定,还是有两分色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清楚,您更清楚。”傅瑾时整张脸凝结出一层阴森的冰壳,冷峻的轮廓,线条是开了刃的冰刀。“您与父亲倚仗孝道,又觉得几十年经验,男人最终都是好财富,争权势,再加上时间长了,足以抹平怨恨。对吗?”傅母身躯一震。他干脆,“那我告诉您,抹不平。”傅母心胆俱裂,是他这句抹不平,也是他竟清楚郁梨的死因。她惊魂落魄被保镖扶出病房。萧达送到电梯口,看着电梯显示屏数字调到一楼,回转病房。“梁董起了疑,派人重新确认郁梨小姐死亡。另外,苏成怀发现周大志有针对性散布,郁梨小姐不幸遇难的消息,苏成怀怀疑是冲着白家去的。”输液瓶见底,萧达去摁呼叫铃。傅瑾时抬手阻止,自己拔掉针头,萧达手忙脚乱翻抽屉,找出无菌棉签止血。他之前吐血是假,住院是真。分离时的小风寒,飞机落地时加重成肺炎,住院后症状不减,还在持续恶化。西医只确诊病情,不讲究体质辨证,以为药不对症,不断拍片子,开会研讨方案,甚至想要切一部分肺部样本,做个活检,是否感染新型病毒。萧达却清楚,他这是在外界棘手事多,心情又窒闷痛苦,加之四年来连轴转,身体往日看着康健,但一点小病成了决堤的引子,把过往积劳全引爆。傅瑾时,“白家不用管,你查白瑛,已经引起白逸仙警觉,那个老狐狸见微知著,自己会应对。”“至于他,他的人都被追出冰岛了,短时间长眼睛的人不会接他的生意,没眼睛的,也不查出个一二三四,不过你还是告诉帮派注意,郁梨现在不能受刺激,无论如何不能惊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