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祝烽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南烟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生气了 祝烽却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了她一会儿,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南烟立刻道:皇上在哪儿,妾就在哪儿! 那,为何不送朕走 皇上若清醒,也肯定是不会走的。 …… 妾是这么猜测的。 …… 而且,若想要不落到最坏的那个局面,皇上和妾,都得留在京城。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细若蚊喃已经听不到了。说完之后,小心的看了祝烽许久,在他平静的脸上,又看不出一丝喜怒来。 她只能又问:皇上真的生妾的气了吗 …… 祝烽仍旧没说话。 只是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慢的抬起手来,像是想要揽着南烟,但实在没有力气,光是撑着精神跟南烟说话,他就已经直冒虚汗了。 南烟也看到了,急忙撑起身来,靠在祝烽的肩上。 皇上要跟妾说什么 祝烽低头看着她,屋子里只有床边的一盏烛火,近在咫尺之下,能清楚的看到彼此眼中映照的自觉。 祝烽突然说了一句跟之前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南烟,你可知道,朕为什么一直没有提过,要立你为继后 …… 南烟愣了一下。 其实,在她心里,说没想过这件事是假的,但是,她也并不像宫中许多人猜想的那样,对这个后位虎视眈眈,志在必得。 只是祝烽不提,她便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但,他现在却突然提起来。 南烟道:仁孝皇后自微时跟随皇上,她的德行,非妾所能及。 跟这个没关系, 祝烽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朕一直没有提过立你为继后,一来是因为仁孝皇后临终前说过,让朕少疼你一些。朕对你宠爱太过,招来了不少的祸端,若想让你长久的陪伴,就不要让你太出头。 南烟轻轻的点头。 二来,朕也怕这个头衔压到你头上,你的一些真性情,朕就再也看不到了。 皇上。 第三点,也是因为—— 祝烽说着,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道:这些年来,朕在感情上对仁孝皇后,多有亏欠。 南烟抬头看着他:皇上…… 祝烽道:朕也不想在她走了没两年,就册立其他的皇后。 南烟轻声道:妾明白。 许妙音身为皇后,便如正妻,而自己身为贵妃,便如妾室,祝烽虽然没有到宠妾灭妻的地步,但很多时候,皇后的风头的确被身为贵妃的自己抢了不少。 连自己身为贵妃,都不能容许新进宫的人冒犯自己的威仪。 而她身为皇后,又何尝不是 但许妙音,从未跟自己计较过。 这也让祝烽觉得,对她有些亏欠。 他低头看着南烟,又说道:可是有的时候,朕也会自问——还有比你,更一心为朕的人吗 …… 你如此为朕,朕都不册封你为后,那还有什么人,配做这个皇做这个皇后呢 …… 南烟抬头看着他。 她的眼中没有激动和感激,只有平静的微笑,过了好一会儿,低下头去用脸颊轻轻的摩挲着祝烽的肩膀,柔声说道:皇上不用想太多,因为妾,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 妾一心为皇上,只因为皇上是皇上,并不为自己能得到什么。 …… 而且就像皇上说的,‘皇后’这个头衔一旦加诸到妾的头上,到那个时候,妾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如何还是真正的司南烟呢 …… 若皇上真的觉得对妾有所亏欠,或者,想要用什么来奖赏妾,那就赶快好起来,而且,再也不要受伤,再也不要让妾担心。 …… 只要这一点,就够了。 祝烽低头,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 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中翻涌过了许多的情绪,最终只定格为温柔的一笑,轻声道:你啊…… | 两个人说了这一会儿话,祝烽便又困倦起来,南烟知道他是伤了元气,便不再多说话,搂着他又睡了一觉。 谁知两个人这一睡,整整睡了一个对时。 不仅祝烽身受重伤需要休息,南烟这几天几乎都没有闭过眼睛,也早就到了忍耐的极限,这一觉痛痛快快的睡下来,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全身都睡痛了。 但,她一回过神,急忙转头看向祝烽。 幸好,他的脸色如常。 南烟生怕他又昏厥过去,于是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皇上…… 祝烽的眼睫毛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南烟立刻笑道:皇上,你没事啦! …… 祝烽迟疑了一下,才总算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笑得灿烂得好像要开花一样的脸,自己也忍不住笑道:你以为朕要如何 南烟笑了笑,急忙从床上起来。 她可饿坏了。 祝烽也一样,他本来在昏迷这些日子就只靠汤药度日,这一醒来,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身体都耗空了。 幸好外面的人一直准备着,南烟一传话,御膳房立刻送来了膳食。 也有为祝烽准备的药膳汤和特别熬制的米油。 南烟顾不上自己肚子空空,先坐在床边,用小勺一点一点的舀了汤药喂他,祝烽这个时候还很虚弱,吃不了太多,小半碗喝完,人倒是精神了一些。 汪白芷再过来请脉,也松了口气。 说道:皇上的心脉,在慢慢的修复。这些日子,只要好好静养,就不会有问题的。 南烟听了,笑着说道:你辛苦了。 说完,又抬头对着站在永和宫的众人说道: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每个人,都赏赐五两银子,一匹缎。 众人一听,欢喜的跪下谢恩。 等到众人欢天喜地的退下去,南烟回过头来,就看见祝烽靠坐在床头,笑着看着她。 怎么了 看你平时夹手夹脚的,这个时候倒大方。 南烟笑得眼睛弯弯的。 祝烽往外看了一眼,他昨天醒来以后,听说战事正酣,便匆匆的赶过去,后来是被人抬回来的,虽然看外面并不仔细,可也发现了什么。 他问道:怎么,朕看永和宫这里的侍卫,比别的地方多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