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桑时宴下楼,直接钻进一辆黑色房车。房车启动时,车身在黑夜里,流光溢彩……孟烟静静地看着。许久,她去了津帆的卧室。卧室里幽暗,但她还是一眼看见床头放着的一张支票……孟烟打开阅读灯,签章日期,在他们约定日子之前。一瞬间,孟烟心里的难过到了顶点,心尖密密地疼痛着。这一张支票,桑时宴是不是揣在身上……四年?……次日,孟烟送津帆去学校,去了一趟画廊。这几年有黄太太的帮忙,画廊经营得还不错。孟烟给黄太太百分之20的干股,两人相处愉快。再相见,她与黄太太聊了许多事儿。不免提起桑时宴。黄太太低头搅着咖啡,含笑道:“这几年他倒是没什么绯闻!就最近身边似乎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听我家黄先生说是香市美院的……美院出身的,放在身边也真是奇怪。”黄太太想想又说:“好像叫夏冰清。”孟烟淡淡一笑。黄太太捉住她的手,凑近压低声音:“我提醒你,你若是对他旧情未了……可得抓紧上心,现在的小姑娘可主动了!我怕桑总扛不住人撒娇。”孟烟笑意更淡了些。她不免想起昨晚,想起那一张支票带来的涟漪,现在想想也是可笑——桑时宴身边从未缺少过女人。她竟以为他会守贞。但孟烟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们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他身边有人那也是他的自由,她不会有一丝干涉。她正想将岔开话题,她的秘书过来,压低声音说:“孟总,那个……那个来了!”黄太太存心取笑:“大姨妈来了?”秘书神情复杂。孟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稍后,她的目光凝固住了——竟是沈老。他在徐秘书的陪同下,站在画廊里,已经有人认出他来私下里窃窃私语……黄太太也惊讶不已。她反应快、立即让工作人员闭馆,她自己也回避离开。偌大的画廊里,静得可怕。良久,孟烟请沈老跟徐秘书坐下,她去找了上好的茶叶泡茶,递了过来。她十分客气。她亦很关心地问起,沈老近况。但从头到尾,沈老都未曾听她叫一句“爸爸”……他记得那会儿,她是很喜欢坐在他书房里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会抬眼唤他爸爸。经年以后,他成了她口中的沈老先生。茶香袅袅,但沈老喝着,却觉得无比苦涩,他望着四年不见的爱女声音沉缓:“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不带津帆回家住?”孟烟望向徐秘书。徐秘书立即起身,走到远处翻看书本。孟烟收回目光轻声开口:“不合适。”沈老的声音透着压抑:“怎么就不合适了?辞书早就结婚生子,那件事情已是陈年往事,不会再有人提起来……小烟,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苦衷!回家住吧,爸爸老了也会想要儿女在身边。”孟烟慢慢喝掉半盏茶水。她轻轻摇头:“还是不了。辞书现在过得很好,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何必又住回去给人添堵?何况若是再起波澜,那又是我的罪过!”她苦涩一笑:“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都禁不起消耗。”当年她离开,是报沈老的恩情。从今往后,她不会再以沈家女儿自诩,他们之间,其实算是两不相欠了。孟烟没明说,但沈老猜出她的心意。他没有勉强,只在离开时请求:“不回去住,好歹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这些年你哥哥嫂子也很想念你跟津帆。”孟烟同意了。沈老离开了,画廊门轻轻合上……孟烟独自坐了许久。……周末晚,她独自赴宴,在一家中式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