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有些湿润。他没有再说什么,当夜,他坐在山崖边上,拿了桑漓的那把小提琴。他在山间拉了那首《梁祝》。他在夜风里,轻声说:“从前偷偷练习,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你却没有机会听见!小漓……你有没有听见?”夜风呜咽,小提琴的声音,如泣如诉。季炡坐了一夜。天亮时,他解散了搜救队,他给所有的人发了丰厚的酬劳……他等那些人全部离开,自己又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季炡回到市区,他接回了小季言跟季群,沈清亦跟他一起生活。日子,慢慢恢复正常。季炡担负起父亲的责任,他带了小季言跟季群去看了心理医生治疗,慢慢地,小季言开朗了很多,夜里也极少再作梦了。可是那些伤痛,怎会轻易抹掉?小季言极少提起桑漓。她不是不想,她更没有忘了妈妈……她只是怕爸爸伤心,因为很多个夜晚,她都看见爸爸独自坐在书房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妈妈从前的照片。他们平静的生活着。季炡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这天,他刚刚处理完文件,捏着鼻梁想休息一下。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季炡请人进来。办公室的门,轻轻打开,进来的是总裁办的二秘宋秘书,她将一袋喜糖放在季炡的办公桌上,轻快地说:“季总,明天开始我就要休婚假了。有重要事儿让秦姐联系我。”“你要结婚了?那祝你幸福。”季炡拿起那包喜糖,淡声说。他平时不大过问女下属的私生活,在他映象里,宋秘书才大学毕业,想不到都结婚了。宋秘书有些羞涩,她轻嗯了一声:“谢谢季总!我也祝季总幸福。”宋秘书离开。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季炡轻轻剥开一颗糖果,放进嘴里。他不爱吃甜食,但是现在他想吃一颗,因为心里太苦了。刚刚宋秘书祝他幸福。失去桑漓,他哪里还能幸福得起来,他的人生剩下的不过就是追名逐利和对孩子们的责任而已……季炡又想起,最近沈清也有意无意地说,让他再找个女人。他拒绝了!他想,他其实不是非要婚姻的,他只是想要桑漓,他只是想跟桑漓过婚姻生活,只是想跟她一起生儿育女。其他人,他都不想,他都不要!……季炡坐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回家。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进黑色雕花大门,车停下时,天色已经擦黑,天际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暮光。季炡熄了火,打开车门下车。小季言从家里跑出来,轻轻抱住他的大腿,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爸爸。那一瞬间,季炡的心为之颤抖。死去的回忆,再度朝着他攻击,这是他曾经向桑漓描绘的场景【他下班回家,他们的小姑娘会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叫爸爸。那会儿,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地哄,他说,桑漓,给我生个小姑娘吧!】小季言的眉眼,跟桑漓那样相似,她那样鲜活真切在自己眼前。可是桑漓却不在了!季炡静静凝视很久,小季言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她呜咽了一声:“爸爸!”季炡弯腰抱起她。小季言快8岁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但是现在他想抱抱她,抱抱他跟桑漓的第一个孩子……小季言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她看见爸爸眼角的光亮,小声问:“爸爸,你哭了吗?”季炡打起精神:“爸爸没有哭!让爸爸看看你的作业。”小季言仍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她长高不少,原本及肩的黑色头发长到了腰际,大概这一年来太想妈妈,养得不是很好,看着纤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