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漓头也没有抬,灯下,她小脸莹润,语气更是淡淡的:“下午包了挺多饺子的,家里的园丁门卫都吃到了。”季炡在她耳后轻咬一口:“存心气我是不是?”桑漓觉得他们太亲密了,远远超过要生个孩子的关系……季炡猜出她的想法。他虽失落,但他还是承诺:“你放心!只要你想走,我不会不放手。”说完,他就去陪小季言了。小季言把那只草莓熊放得端端正正的。她拿了纸笔在画。才4岁的小朋友,画得还挺有样子的。季炡却拿过了那只小熊看了半天,他忽然问桑漓:“这个玩具以前没有看过,今天买的?”桑漓知道瞒不过他,轻声说:“是他送的。”她以为,季炡会不高兴,抬眼时,正巧对上他的目光。季炡的眼神深邃莫测,里面有着她理解不了的东西。他并未发作,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只说了句:“知道了!”但是半夜,桑漓知道他起来,在外面的起居室里坐到天微微亮,才又睡到床上。再次醒来,季炡不在床上。雪白枕边,放着一枝沾了露水的红玫瑰。上面系着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是枚光彩夺目的钻戒,正是桑漓曾经戴了几年的婚戒。今天是她生日,季炡送这个给她。意思很明显。他想跟她破镜重圆!桑漓坐在床上,默默地出了会儿神,她静静地想,他们之间若没有那些过往,现在的季炡确实是个好丈夫,是她少女时代幻想出来的所有美好。可惜,她忘不了……她对他动情,却不可能真的抛下一切,跟他重归于好。她想,她跟季炡最好的结局,就是遗憾吧!她正在伤感,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杂声音,桑漓愣了下,便披了件外套走到露台上看……然后她看见了桑时宴。桑时宴从车上下来,他身上穿了一套很朴素的休闲装,五官瘦削许多,但轮廓仍是俊美的,他们兄妹长得很像。桑漓握紧栏杆,声音嘶哑地叫了声:“哥!”桑时宴抬眼。四目相对,桑漓已经满眼是泪,她又叫了一声:“哥!哥!”她顾不得光脚,就那样飞奔下楼。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看见哥哥回来,从楼上跑下去扑到哥哥的怀里……时光那么快,时光又是那样残忍,带走他们的一切。再相拥,已是物是人非。“哥!”桑漓紧紧搂着他,声音哽咽:“怎么提前回来了?”一旁沈清抹泪:“你生日,就提前回来了。”桑漓心里清楚,若没有季炡的动作怎么可能提前回来,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他早早就离开秦园了。她没有提季炡,桑时宴也没有。沈清特意烧了火盆,过去,桑时宴不信这些,但是为了沈清心安他还是跨了跨……跨完沈清握住他的手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可以给你爸爸交代了!”桑时宴搂着她安慰……半晌,沈清才缓了过来,她擦着眼泪:“先去看看你爸爸!他一定很想你。”桑时宴心里潮湿。这时小季言跑了过来,脆生生地叫舅舅。桑时宴弯腰抱起她。小小的人像极了桑漓小时候,桑时宴在里头待了六年,心肠早就冷硬无情,但这会却柔软得不可思议。小季言,是上天给桑家的安慰。她身体不好。桑时宴早早知道,他轻摸小季言的脑袋,很疼惜…………桑时宴单独去了墓园。金色阳光,撒在他身上,却照不出一点儿温暖。他静静地站着,看着照片上的桑大勋,回想着他们父子一切,回想着秦园里一家人的温馨生活……一道修长身影,在他身后站了许久,是季炡。桑时宴知道他来。他轻声开口:“我在最好的年纪进去,前前后后6年,现在已过而立之年!季炡,你不帮桑家无可厚非,但是你对我妹妹做的那些事情,简直禽兽!”桑时宴转身,他俊颜阴冷,没有招呼就一拳挥向了季炡。季炡没有躲避。他该受的,他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但他只让桑时宴三拳,而后两人在桑大勋的墓前,打得惊天动地,完全是往死里打……桑时宴骂季炡是禽兽。季炡骂他是废物,做生意不知道把屁股擦擦干净,桑大勋年纪大了,他桑时宴没有老眼昏花吧!关进去,还找那人打官司!季炡冷笑:“真是蠢透了!”谁也没有让谁,都受伤挂了彩!但他们同时又都知道,他们中间隔了小季言,为了小季言他们也不能打死对言……最后,桑时宴躺在地上喘息。他很轻地说:“我不会住到秦园,我也不会接受桑氏集团,如果你一定要给,给桑漓吧!我们之间没有恩怨情分,但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桑时宴说完,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挣扎着起来。季炡跟着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着,看着桑时宴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季炡冲他背影喊道:“我爱她!不是补偿!只是单纯地爱她!”桑时宴身体一僵。然后,笑得苦涩。其实季炡说得对,如果季炡是禽兽的话,那他桑时宴就是废物!是他不谨慎,才被人扳倒,弄到家破人亡……桑时宴目光冰冷。他缓缓吐出那人名字,冷冷一笑:“孟燕回,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