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子宁死不招,扛不住酷刑死了。慎刑司的人早就把他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块刻着他名字的木牌,什么异常的东西都没发现。就在慎刑司的人焦头烂额时,后宫有人发现了晚香阁的宫女慧儿,在景业池旁偷偷给陈答应烧纸钱。慎刑司得知后,十分重视此事,立即把人抓了进去。刚开始,慧儿不承认陈答应的死,跟晚香阁有关,只说自己受过陈答应的恩惠,所以来祭奠。经过一番审问,她终于招认了。是她伺候的孟贵人,曾经被陈答应冒犯过,所以怀恨在心。那天她们在景业池旁边的假山里相遇,再次起了口角,陈答应被孟贵人推搡,撞到了假山上,当场身亡!慧儿亲眼见证了此事,心中十分不安,害怕陈答应的鬼魂会报复自己,心虚之下才过去烧纸钱。没有帝王的旨意,慎刑司的人哪敢审问宫嫔。苏叶立即去请示南宫玄羽,得到允许后,才将孟贵人带到了慎刑司问话。孟贵人当然不承认,说陈答应死亡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待在晚香阁绣花,哪里都没去。肯定是慧儿被人收买了,故意诬陷她。然而孟贵人不受宠,帝王登基以来,只在三个月前宠幸过她一次。她家世低微,又没有银钱笼络宫人。见她没有前途,又捞不到油水,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陆陆续续找了别的去处。整个晚香居,只有慧儿一人伺候孟贵人,没人能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前有慧儿的证词,后有许多宫人证实,确实看到过陈答应曾经冒犯孟贵人,她彻底辩无可辩。帝王知道后,龙颜大怒,下旨将孟贵人打入冷宫赐死!慧儿知情不报,与其同罪,杖毙!然而就在这时……孟贵人自曝,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太医把脉后,证明她所言不虚。看在皇嗣的份上,帝王改了旨意,只将其贬为答应,幽禁晚香阁。至此,陈答应被人杀害之事,便结案了。见苏叶说得口干舌燥,芙蕖端了一杯茶递过去:“公公喝点水润润嗓子。”苏叶接过,含笑道:“多谢芙蕖姑娘!”“柔贵人,您是不知道,如今后宫众人最关注的,已经不是陈答应的死,而是孟贵人腹中的皇嗣。”“若是能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孟贵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翻身啊!”沈知念望着供词思索了良久,忽然问道:“孟贵人有孕的事,慧儿知道吗?”苏叶虽不明白沈知念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恭敬道:“孟贵人将此事瞒得极紧,慧儿直到被杖毙,都不知情。”沈知念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一分把握。苏叶拱了拱手:“慎刑司还有事,贵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公公慢走。”苏叶离开后,菡萏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迟疑道:“这……难道是我们之前想岔了,凶手不是柳贵人,而是孟贵人?”“孟贵人的运气倒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皇嗣,不然现在都是一具尸体了。她有孕三个月,胎象已经稳了,别人就算想害她的孩子,也没那么容易了。”沈知念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冷静自持的气质,抽丝剥茧地分析:“从供词上来看,确实没有问题,孟贵人也有杀害陈答应的动机。但……此事还有几个疑点。”“唐太医之前说,孟贵人曾避开宫人,亲自去太医院以胃口不佳为借口,领取过乌梅和山楂。孕妇嗜酸,她定是早已知道自己怀孕了。”“后宫的女人何其精明,对皇嗣之事尤其敏锐,孟贵人却能将自己有孕的事瞒到现在,连贴身伺候她的宫女都没发现。由此可见,她的性子多么小心谨慎,连我都有些佩服了。”“这样的人,真的会在后宫杀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杀了陈答应,从她一直将怀孕的事瞒着慧儿,就能看出她并不信任对方,又怎么会让慧儿握着自己的死穴?”“还有,既然孟贵人知道自己怀了皇嗣,身份很快就贵不可言了,收拾一个不怎么受宠的陈答应,还是不轻而易举的事,何必冒风险去杀人?”菡萏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若不是小主心思敏锐,奴婢还真以为,凶手是孟贵人呢……既然如此,小主刚才为什么不和苏叶公公说?”沈知念摇摇头:“苏叶不是说了,孟贵人也这样辩解过,可前有慧儿的证词,后有多名宫人见过她和陈答应发生矛盾,慎刑司办案只看证据。”“况且这些事只是我的猜测,慎刑司都已经结案了,无凭无据的,凭什么听我的?真闹开了,众人也只会觉得我不依不饶,搅得后宫不得安宁。”最重要的是……帝王每天要处理的朝政不知道有多少,哪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后宫的事?跟黎民百姓、社稷民生比起来,一个不受宠的答应的死,太微不足道了。帝王处理了一天的政事回到后宫,喜欢的是能让他舒心放松,而不是整天给他找麻烦的人。就算沈知念如今受宠,可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也会影响帝王对她的好感,得不偿失。芙蕖他们都理解沈知念的顾虑,不禁有些担忧:“可是……小主,如果凶手不是孟贵人,幕后之人还隐藏在暗中。那人已经对您下过手了,保不住什么时候会再次下手,实在令人不寒而栗……”沈知念沉声道:“之前我让小明子去打听,陈答应死亡那天,柳如烟都做了些什么。得知她去养心殿将自己抄完的宫规,交给陛下检查,便回了漪澜阁再没出门过。”“从养心殿到养心殿有好几条路,其中一条要经过景业池。虽然没人能证明,柳如烟走的就是那一条,无法锁定她的嫌疑。可我还是觉得,此事跟她脱不了干系……”“肖嬷嬷,我让你和元宝整理,昔日跟柳太嫔有过关联的宫人名单,你们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