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让盛浅予一阵慌乱。 先不说她的身份会不会被识破,慕婉纯的身份就先站不住了,南疆王一旦将慕婉纯认出来,事情就会脱离他们原来的方向。 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袭久一边拖着盛浅予往外走,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小姐放心,南疆王从三岁之后就没有见过慕梵希,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而且,世子和世子妃肯定也做好了应对!" 说完,袭久将转手接过玲珑递来的手巾,送到盛浅予跟前。 盛浅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刚悬起来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对对对,原主的记忆里,有关南疆王府的事情也不是特别多,而且,都是很小时候的记忆,三岁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南疆王肯定是认不出来了的。 而且,盛允承既然敢让盛允承以慕丞相府嫡女的身份自居,肯定有应对的对策,如今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有人怀疑慕婉纯的身份吗 想到这里,她稍稍平静来,洗好了脸坐在铜镜面前,端月便过来帮她梳头。 玲珑看着盛浅予脸上表情变化,便以为她是担心世子妃会仗着南疆王府的关系为难,想了想,开口劝。 "小姐不用担心,虽然世子妃是南疆王的外甥女,可是如今她也是誉王府的世子妃,当着王爷和太妃的面儿,肯定不会为难小姐的!" 玲珑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不光是玲珑,就连平常遇事沉稳的端月,此刻的手也多了几分轻颤。 虽然玲珑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可那毕竟是南疆王,而且,这段时间世子妃跟小姐之间积怨已深,她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姐使绊子。 然而,想明白了慕婉纯的事情,盛浅予反而不担心了,甚至,她还有几分期待看看这个原主的亲人。 "不管如何,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躲着不见,一会儿袭久和端月跟我去,玲珑留在家里守着。" 说着话,盛浅予透过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清目秀,乖巧精致的鹅蛋脸,一双黑亮的眼睛说不出来的灵动,特别是端月给梳的这个发髻搭配上,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经世事的乖孩子。 玲珑听说不带她,顿时撅起了嘴,不过想想,这样安排也是最好的,便点点头。 会客厅。 此刻大厅之中,已经摆好了瓜果梨桃,还有上好的茶,就连平常太妃舍不得用的官窑大手手笔的茶壶都拿出来了。 如今看来,誉王府对南疆王可真是当成了贵客。 不过,说来也是应该的,南疆王的老太爷,那可是跟开国皇帝一起打下的江山,当时边境战乱,老太爷便自请带兵镇守,这一守就是三代人。 如今老王爷不光救过太上皇的命,更在内乱的时候,亲自带兵前来平定,在血雨之中将当今皇上送上了皇位。 说起来,南疆王府虽然镇守边境,却是历代皇帝最依仗的大臣。 京城王公贵族很多,可即便是殷离修和孤南翼这样高傲的人,见到南疆王也是要低下头的,更别说是誉王了。 盛浅予收拾好,便带着袭久和端月径直朝着前厅走来,一路上丫鬟妈妈们都是一脸紧张的模样。 "南疆王的气势可真是大!" 看着急匆匆走过的人群,端月忍不住叹一声,随后再次拧起了眉头。 盛浅予扭头看她一眼,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没那么眼中,不用太紧张,我们又没杀人放火!" "是!" 端月应一声。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便到了前厅,还没进去,便感觉到一股压抑的低沉。 "三小姐来了!" 门口丫鬟看到盛浅予,便朝里面通传一声,随着微挑帘陇,进门便看到慕婉纯正在给一个中年男子倒茶。 这男子眉目清厉,五官好像刀刻一般,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凌厉和沉冷的气息。 他身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长袍用金线勾边,衣摆处,以银线绘制一个双角龙头的图样,这是皇上特许的南疆王图案,别人都不曾有,就连殷离修衣服上,秀的也是没有角的龙。 这就是刚刚世袭的南疆王,展霖威。 目光在南疆王身上扫过,盛浅予款步向前,微微一礼:"见过南疆王!" 南疆王刚接过慕婉纯递来的茶水,正准备喝,听到声音一顿,威厉的目光朝着盛浅予身上看过来,表情瞬间比刚才更加冷了。 "你就是盛浅予" 说着话,南疆王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盛浅予,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那个在祁州击退水怪的明阳县主,还是玄王特许加入鬼翼军的监督使" 南疆王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明明确定却又带着一丝鄙夷。 很明显,这样的态度是来者不善啊! 眼瞧着南疆王看向盛浅予的眼神带着肃杀之气,慕婉纯低垂着头,悄无声息的勾起了唇角。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舅舅,可是总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南疆王是什么身份他若是要处置盛浅予,誉王也拦不住,如今盛浅予是要倒霉了! 此刻盛浅予还保持着刚才弯身行礼的动作,听着南疆王这一声问,脸色一滞,表情阴沉的同时,径直站起了身。 "是,我就是盛浅予!" 盛浅予响亮的回一声,迎着南疆王冷厉的目光看过去,没有丝毫躲闪。 正是这个眼神,南疆王顿时一愣,瞬间多了一丝诧异。 朝上众臣,见了他都不敢迎着他的视线看,却没想到,盛浅予一个下丫头片子竟然有这般胆量。 两人对面站着,她比南疆王矮了一个头,可是那其实竟然丝毫不相让,一时间,会客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太妃和誉王相互看一眼,顿时紧张起来,此刻真是后悔让盛浅予出来了,好好的,她一来就得罪了南疆王,这是要给誉王府照在啊! 眼神流转之间,誉王就要过去打圆场,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南疆王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你可知道,就算是你们鬼翼军的主帅见到本王,也不敢这般嚣张的与本王直视" 南疆王神情冷肃,此刻凌厉的目光落在盛浅予身上,让人看不出喜怒。 若是一般人,听到南疆王这话,肯定是要吓的垂下头,然而,盛浅予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勾起唇角带出了效益。 "南疆王府世代都是我我冥苍国百姓尊敬的战神,就连玄王殿下也一样,不与王爷直视是军尊敬,而我,跟普通百姓一样,早就听人说了无数遍南疆王的故事,却没有见过本人,第一次见,自然也是满怀激动的伸长了脖子,若是如此让王爷不开心,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盛浅予再次行一礼,不过,依旧不等南疆王说话,自行站直了身子。 南疆王看着她,脸色顿时一凛,可是嘴角颤动,呵斥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她这是拿百姓来给南疆王压力。 南疆王府除非皇上传召,很少回京城,百姓都是听着南疆王的故事长大,却从来没有目睹过南疆王府的风采,从进城这一路上,两边的百姓夹道欢迎,都伸长了脖子看。 南疆王虽然脾气不好,却是对百姓格外的亲近,如今盛浅予将自己归于百姓那一拨,倒是让南疆王训斥的话说不出来了。 "哼!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 南疆王了冷眸在盛浅予脸上扫过一眼,甩袖坐了下来。 誉王和太妃紧绷着的神经,瞬间送了下来,暗自松一口气,眼神变化,誉王再次开口。 "是啊,予儿对军事感兴趣,看了不少行军实录,对南疆王更是敬佩不已,如今见到了南疆王,想必是激动了!" 誉王脸上带着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南疆王冷肃的眼神朝誉王看一眼,没有搭茬,反而转向了慕婉纯。 "梵儿,你娘留给你的血佛怎么不见你戴着"南疆王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审视。 慕婉纯是冒名顶替慕梵希的名字嫁到了誉王府,众人眼里,她就是慕梵希。 提及血佛,众人顿时一愣,目光看向慕婉纯。 血佛是南疆王老王妃送给原主娘亲的东西,是传家的,后来原主的娘又送给了原主,可以说如今慕丞相府没了,这血佛变成了原主跟南疆王府相认的证据。 众人不知道一时间满脸惊诧,而慕婉纯只知道血佛是原主娘给的东西,却并不知道跟南疆王府有那么大的关系。 一时间,她眼中多了一丝惊慌,下意识看向盛浅予。 此刻盛浅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正喝着茶,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模样。 慕婉纯拧着眉头停顿片刻,后槽牙一咬,起身走到南疆王跟前。 "舅舅,我不孝,我……我之前为了能给世子诞下子嗣,用血佛换了医仙凡白的药方,我……" "你说什么!" 南疆王顿时大怒,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瞪圆了眼睛看向慕婉纯。 慕婉纯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