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其人,最善自保之道,轻易不会涉足储位之争,当年李世民和李建成相争,李绩便是如此,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其实对于李绩的回答,也在李恪的意料之中,李绩性情如此,又是两朝重臣,轻易不会为皇子所用,更不会随便站队了。
李恪也不愿逼地李绩过甚,免得得不偿失,反倒不美。毕竟李恪现在尚在北伐,他的精力还在薛延陀和浚稽山上面,李绩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不过试探而已,现在李恪的当务之急是拿下浚稽山。
两日后,下半夜初,丑时。
每日的丑时,正是一夜里最是困倦的时候,上一班轮值的薛延陀守军已经回了大营歇息,早已入眠了,而下一班的守军尚在睡梦之中,是薛延陀守军防备最是松懈的时候。
这几日的佯攻下来,薛延陀人对唐军佯攻的习惯已经有了些了解,基本也摸清了时候。
守河守军的主将鲁谷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辰,也知道唐军的擂鼓佯攻只怕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要开始了。
一旦唐军开始佯攻,到时鼓声齐响,震耳欲聋,他再想得片刻安宁都是不能了,鲁谷一想到这些,便觉着越发地疲累。
唐军几日折腾下来,没睡好的又何止曳莽一人,鲁谷也同样如此,这些天鲁谷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甚至就没有踏踏实实地在床榻上躺过,连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不过好在曳莽已经有言,再过两日汗庭的援兵就会赶至,到时他们便可后撤驻军,好好地歇息上几日。
想到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鲁谷反倒觉得越发地困倦了,打了哈欠,眼角出现了一点泪星,交代了一声,自己躲到了后面,靠着棵树便躺下了。
左右距离唐军佯攻还有大半个多时辰,与其干等到那时被吵地不得安稳,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打个盹,歇息上片刻。
鲁谷想着,眼睛便缓缓阖上,不过片刻就睡着了,但是鲁谷不会知道,这一觉,竟然是他的最后一眠。
就在鲁谷昏昏沉沉地入睡后不久,在达布河南岸,大唐士卒已经人噤声,马衔枚,悄悄地摸了过来,不声不响地到了河边。
李恪在众军之前,看着河对岸,看着早已人困马乏的薛延陀士卒,李恪很清楚,他的疲军之计已经起了效果,今日便是他夺河的最佳时机。
今日若是夺河不成,薛延陀便会察觉到他的目的,便是错过了良机,日后再想夺河便只有强攻这一条路可走了。
李恪把手中调度大军的令旗交到了身旁苏定方的手中,对苏定方道:"今夜一战,本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下达布河。"
李恪虽然爱兵如子,不愿麾下儿郎赴死,但李恪知道,今日若是不成,来日只会死更多的人,故而李恪也对掌令旗,调度大军的苏定方下了死令,不惜代价,也要拿下达布河。
苏定方也是一口应道:"大都督放心,今夜我军以逸待劳,以盛击疲,若不能胜,末将提头来见。"
苏定方说完,自李恪手中接过令旗,便领着众军上前。
行军伊始,苏定方也是命人悄行,莫要发出大的动静,悄悄地靠向河岸,因为他们每能向前遁行一步,便意味着上百名士卒免于战死,一直到他们摸到了河边,才叫个别还精神些,眼睛看着对岸的薛延陀人发现了。
"唐军渡河了,唐军渡河了。"薛延陀人看着对岸依稀可见的唐军人影,连忙一阵阵高呼。
可一而再,再而三,薛延陀人这些天已经见多了唐军佯攻的场景,纵然听到了唐军渡河的消息,看着夜色中并不清晰的人影,大部分人也都未曾当真,只当是唐军又一次更加逼真的佯攻。
薛延陀人仍旧是一副散漫的模样,甚至就连守河的主将鲁谷在半醒半睡中迷迷糊糊听到了叫唤声也未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