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差役领命下去之后,孙绍宗又饶有兴致的,将那诉状托在手中,问道:"李贤,这张诉状是何人所写"
"回老爷话。"
李贤拱手道:"是小民亲手所书。"
"可是听别人口述"
"不曾,上面皆是小民所思所想。"
啧~
这份诉状格式上虽有些问题,可内容却是条理分明,如果少年没有撒谎的话,当真可以称得起‘神童’二字了。
而且孙绍宗总觉得这‘李贤’二字,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样子。
左右那李升、常氏,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场,孙绍宗干脆就在堂上,考校起这少年李贤来。
李贤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晓得自家父亲的生死,此时皆操于孙绍宗之手,因此是殚精竭智以对,侃侃而谈竟无一丝怯色。
到后来连孙承业也起了兴致,接过话头考了少年些经史子集的学问,谁知少年更是信手拈来。
到最后,孙承业也不由在私下里叹服,说是自家十二三岁时,断没有这等胆识、见识。
胆识的对比且先忽略不计,这少年的才智却着实不凡。
就这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见外面一横一竖,押进来两个犯人。
那横的,是躺在担架的李升,眼见他形销骨立、衣襟带血的模样,就知道没少在宛平县吃苦。
那竖的,自然是走进来的常氏,就见这女子颇有些风流韵色,面上虽带着惶恐,行动间却还算利落。
看来这徐怀志还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
"爹!您……您没事吧!"
李贤看到父亲这幅模样,急的膝行几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李升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他,一时哽咽无语,那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淌。
李升看到儿子跪在公堂上,也是不由的吃了一惊,死命挺起脖颈,颤声道:"我儿……我儿怎得在这里"
李贤把眼泪一抹,正色道:"孩儿闻听治中孙大人今日升堂问案,便写了状纸前来伸冤,爹爹放心,有孙大人过问此案,定能……"
啪~
就听惊堂木一响,打断了父子两人的别情,孙绍宗在公案后肃然道:"李升,这里可不是你们父子闲聊的地方,陈栩失踪当日,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且如实道来。"
说着,他又吩咐道:"先将常氏带下去,容后再审。"
这般做法,自是为了避免两人当堂串供。
不提常氏如何被人带到了门外,却说那李升一听这话,才想起自己满腹的冤屈,忙道:"老爷、老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冤枉啊!"
见他只顾喊冤,孙绍宗扬起惊堂木,正待呵斥一声,旁边李贤却连忙拦住了父亲,小声嘱咐道:"爹爹不用喊冤,只需将当日的情景讲出来,大人自有明鉴。"
李升这才收了哭嚎,一五一十的从头讲起。
却说那日他自酉正【晚上六点】,就在米铺后面的账房里,等着陈栩带银子过来,然而一直到了亥时【晚上九点】,却仍不见陈栩的踪影。